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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曾是我们的乐园——《少年的你》

毕各哈格:

曾国祥最厉害的点,在于把高考线放在剧情中,并让其在暗处发挥着支配作用。


 


电影的名字“少年的你”本身所包含的过去式隐喻,也暗含了一种必然的悲剧性。这里的少年并非是年龄阶段的划分,而是陈念和小北身上不认输、笃信阳光并为之奋斗的少年心性。


 


而谋杀它的众多东西中,高考背后的应试教育充当着相当顽固的角色。


 


电影中可以看到,小北和兄弟之间的友情比高考压力下大多数同学间脆弱的交际要真挚得多。应试教育似乎为每个人都穿上了一层成熟的皮。在应试教育氛围里,大家被打造成实用主义的虔诚信徒,熟练地掌握熟视无睹、明哲保身、推卸责任。


 


哪怕是陈念,最初也会选择刻意无视来自胡小蝶的求助。


 


在我们很多人的成长经验中,高考被描述为一扇生门,把人生劈成黑白两段,哪怕恶劣如魏莱也指望着它带来的宠爱。


 


而对陈念来说,高考包含着救赎的意味,走出泥沼,改变自己和妈妈的生活,找到大人的答案,以及保护世界。


 


但实际上,高考没法教会我们变成大人,为其放弃的少年心性也很难再回到我们身上,最终每个人抱着实用主义生存指南教会的懦弱麻木走向成人世界,生长成为成年人脚本写出的体制之“墙”的一部分。


 


所以陈念最后面对自己的高考成绩只感到麻木与荒芜,但她所做出的自首的选择却真正带给了她“考完最后一门”的轻松。


 


真正教会我们长大的,其实是做出选择并承担后果。


 


电影的最后一个镜头,小北走在安慰着学生的陈念身后,丰厚的阳光洒在长长的街道,如同少年时代二人并行在马路两旁的某个清晨。


 


——当你终于能够保护这个世界,我还在保护着那个不认输的你。


 


于是时间失效,阶级与体制落败,命运缴械。


于是大雨退场,日光抽走空气中永远弥漫的湿气,在世界的一个角落制造出光明的一瞬。


 


哪怕是一瞬间,也算赢。


 


这样的结尾当然是浪漫化的处理,现实远比它惨痛得多:


陈念很难被社会重新接纳;陈念与小北会渐行渐远;陈念几乎不可能遇到小北;陈念不会把胡小蝶自杀的真相告诉警察;甚至,根本不会有陈念站出来为死者披上一件衣服。


 


现实是,铁屋里的人一生都在命运安排的轨迹下循规蹈矩,忙于维持生活和平的假象与实现社会承诺的阶级跃迁,并为此痛恨着打开窗户的无事生非者。


 


但这个自私伪善、不讲道理的所谓现实,难道不正是成年人规则编写出的脚本吗?


 


所以我最喜欢的镜头,是小北骑摩托载着陈念穿梭在重庆的夜晚中。黑暗中车灯是唯一的光源,就像烂泥塘里,塞林格所描述的,一道干净的目光。


 


这是陈念和小北身上属于少年人的东西。


 


少年人不屑已经自成体制的规则,比如“要么被欺负,要么欺负别人。”,比如被默认为正确的懦弱。他们质问世界,并选择站上与命运的赌局。


 


陈念和小北都不是无所不能的大圣,他们的赢面很小,并因此受尽各种形式的恶意。


 


但是屡败屡战、执着于赢本就是少年的特权。更何况他们还有命运留下的最大幸运:遇到彼此,然后一起作战。


 


一句“你赢了,我才不算输”,小北把全部的筹码交给陈念。


 


所以我愿意相信,“蛋砸向墙”这种悲剧性几乎已成必然的英雄主义,总有赢一次的机会。


 


载着陈念和小北的警车驶往不同的方向后,我仍然忍不住想,就算千万分之一的概率下赢得了这场赌局又怎样呢?


 


走出去的陈念会不会发现大人的答案并不值得期待,世界从来都是围绕实用主义运作的机器,而这样的世界真的值得保护吗?


 


但看到周冬雨在讲台上念:“This used to be our playground.” 时神奇地一下子释怀——


这样的疑问仅仅属于成年人。


 


对于少年人来说没有值不值得,只有认命地服从或是不认输地反抗。


 


哪怕自己向往乐园从未有过存在的空间,也要凿开世界的一个口子,让它存在哪怕一瞬间。


 


这是少年的你我才拥有的孤勇。


 


感谢周冬雨和易烊千玺表现出的少年感,让这种孤勇在陈念和小北的时空中赢到了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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